黃國軒 - 女皇煉石補地｜繪本地圖
發佈時間：16:30 2025-09-13 HKT
上個月，我和藝術家馮捲雪在一間書店對談，題目為「無字繪本的『文學性』」，活動中我們推薦優秀的無字繪本，並討論她的新作《冰雪女皇》。我們以多本繪本作為案例，摸索「文學性」的特質，探討當中的可能性。馮捲雪是跨媒體藝術家，曾榮獲「Sovereign傑出亞洲藝術獎」。自2015年開始，她以不同的作品去建構一個「2084年」的虛擬世界，例如藝術展覽和幾年前出版的《天空膠雨》一書。
《冰雪女皇》也是這個宏大計劃的作品之一，以無字繪本的形式，講述5個虛構國家之一「北島國」的故事。這個國度本來是一片冰天雪地，但是冰雪日漸融化，地面開始蔓延着令人不安的紅色。城堡中的冰雪女皇北極熊開始擔心自己的領土，她找魔法師或侍臣海象商量，協助解決這個危機。海象製造出彩雲，北極熊親自坐上去，飛到半空，醞釀力量。接下來，北極熊的乳房擠出乳汁，灑灌大地。那些乳汁是一塊又一塊幻彩的冰塊。經過作者的藝術經營，冰塊降落，接觸大地的那一個剎那頗具感染力，令人印象深刻。雖然大地漸漸回復原來的面貌，但北極熊的體力和精神已消耗殆盡。臨終時，她擠出最後一塊冰塊。作者用漫畫分格的方式連續地描繪出冰塊生長成小北極熊的過程，讓讀者感受到生機和盼望。
小北極熊的出生，延續了冰雪女皇的遺志，自然和生命的議題非常鮮明。這本繪本像一則寓言故事，不但警醒世人，而且寄寓了作者的人文關懷。我從北極熊女皇身上讀出了至少三重性格，一是「人性」，她擔心國家，設法解決問題；二是「母性」，乳汁和生育蘊含巨大的生命力；三是「神性」，她具有女神形象，以犧牲完成救贖，拯救了整個世界。我甚至聯想到中國神話中的女媧，女媧煉石補青天，而北極熊女皇則煉石補地，她以乳汁冰塊為石塊，滲入大地，使它回復本來面貌。
無字繪本雖然沒有文字，但圖像的語言能感發讀者心中的語言，甚至形成敘事聲音，層出不窮，於是「文學性」就在解讀中創生了。
文：黃國軒
作者曾任繪本館副店長，現開設「小火苗繪本屋」FB專頁評介繪本；大專兼職講師、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