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恩 - 有口難言 | 好好過日子
李純恩
2024-02-28 02:00 HK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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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歌星談女朋友入獄是非，說兩人之間只要我愛你，你愛我，就夠了，其他的，旁人不得嚕囌。說得也是。
聽老歌星這麼說的時候，想起中國方言說「我愛你」這句話，用廣東話說，或者用北京話說，都說得順口，就像用英文說「I love you」一樣自然。但是這句話如果用上海話來說，就不知幾個上海人能說得出口了。
這倒也不是上海人沒有「我愛你」這個心思，而是上海話的「你」是「儂」，用上海話來說「我愛你」，就是「我愛儂」，加上上海口音，這句話就不知道有幾個上海人說得出口。若是到了蘇州，「你」變了「倷」，你要蘇州人說「我愛倷」，一身雞皮疙瘩，相信難度比上海人的「我愛儂」還要大。不信，你可以找個上海人或者蘇州人，讓他們用自己方言說「我愛你」，看他們難不難受。
這也是方言的限制，上海人一定寫得出纏綿悱惻感動得情人神魂顛倒的情書，但要用嘴說「我愛你」這三個字，則有口難言。上海人想口頭說這個意思，一句「我歡喜儂」大概已是天花板了，但總是好像不到位。再強烈一點，就要把魯迅筆下阿Q扯着趙太爺家女傭吳媽說「我和你睏覺，我和你睏覺！」這兩句譯成正宗上海話：「我跟儂睏覺，我跟儂睏！」雖是表達了終極目的，終歸不成體統。
現在上海小朋友的普通話都比上海話好，若想跟情人示愛，必會用普通話說出「我愛你」，那是一點阻礙都沒有的。但老一輩的上海人是如何用上海話那麼簡單明瞭示愛的呢？思之實在茫然。看看哪天去問問潘迪華姊姊，不知找不找得到答案。或許你會說我，你不是上海人嗎？你當年怎麼跟老婆求愛的？呵呵，我家大婆是北京人，若我說「我愛儂」，聽不懂。「我跟儂睏覺」，更加聽不懂。我們說國語！
李純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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