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紀豪 - 偏執狂的溫柔|無名指

連日宅在家中,難得聽音樂的時間多了。昨天聽完貝多芬《莊嚴彌撒》後去廚房沖咖啡,忽然想起樂聖也好此道,還因為喝咖啡的習慣被誤以為是個偏執狂。

據貝多芬的助手,也是他第一部傳記的作者Anton Schindler所講,樂聖愛喝咖啡,每次沖咖啡都要數六十顆咖啡豆,不能多也不能少。若在數豆期間被打岔,便得重新再數,反正必須要六十顆。二百年來,很多人把他當成一個無可救藥的強迫症患者。

其實愛喝咖啡的人都知道,把握好咖啡豆和水的比例,是沖煮咖啡其中一個關鍵要素。近年流行手沖咖啡,除了磨豆機、細口壺和濾杯,電子磅也是個重要工具。如果以1:16的比例來沖,那十五克的咖啡豆就能沖出二百四十毫升的咖啡。

在沒有電子磅的十九世紀,貝多芬為了喝一杯好咖啡,唯有用數豆這個原始但可靠的方式,只是他的助理不懂,才大驚小怪。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你以為人家是個偏執狂,其實是你未到達那個境界。事實上樂聖晚年這位助理因一己之私,確有意誤導世人對貝多芬的認知,這是後話。

貝多芬似乎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卻曾為自己惡名昭彰的臭脾氣辯護過,說是因為失聰所致。即使這個理由比較牽強,我還是樂意相信暴躁的作曲家內心溫柔,因為他筆下的優美旋律不會撒謊。

《莊嚴彌撒》的樂譜上,貝多芬寫下題詞:「生於心,而又念向於心。」命運虧待了他,他卻報之以歌。
譚紀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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