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的孔子?祭之以禮的高尚情操|星島教室

更新時間:11:29 2024-01-29
發佈時間:11:29 2024-01-29

中國古時,祭祀之風盛行,早在殷商西周之時,古人已有鬼神之論。他們崇拜鬼神,大量的祭祀儀式由此而生。古人奉之、祭之,以求得到庇佑,免除禍患。孔子作為周文化繼承者,承襲周文化不足為奇,孔子有關祭祀的言行亦不鮮見,孔子強調祭祀,這豈不支持鬼神之論?這又可否證明受歷代世人景仰的孔子也有導人迷信的一面?


孔子尚鬼神?

在《論語.述而》篇中,曾有以下對話:

「子疾病,子路請禱。子曰:『有諸?』子路對曰:『有之。誄曰:『禱爾于上下神祇。』子曰:『丘之禱久矣。』」

從引文所見,當時孔子患病,子路為其祈禱,以求神明庇佑,孔子知道後表示自己早已為己祈求,孔子此舉不就篤信鬼神的存在?加上孔子經常強調祭祀,對一切祭祀的禮數嚴謹對待,這豈非重鬼神的表現?

若我們只單憑字面解釋,的確可說孔子樂於近鬼神、奉鬼神,亦相信鬼神能掌控吉凶、禍福甚或生死。可不少學者在後來的注疏中指出,其實孔子此言是指自己素來所行已合於神明,即所謂所作所為能坦然面對天地良心,故此處似乎未能證明孔子有求神之舉。可能亦有人質疑此說法只是後人過分詮釋,不足為信,那我們不如退後數步,綜觀孔子生前所言所行,不難發現孔子對鬼神之說並沒有那麼癡迷,相反更刻意淡化,反倒將重心扳回以人為根本,可說與殷商西周崇拜鬼神之風大相逕庭。


「事鬼」不如「事人」

《論語.述而》中就曾提到「子不語怪、力、亂、神」,當中的「神」便是指鬼神,這無疑是孔子的直白辯解。但這始終未能解決孔子如何看待鬼神的問題,孔子既然不經常將鬼神放在嘴邊,那他究竟如何看待鬼神?《論語.雍也》曾提到樊遲問何謂智,孔子有以下答覆:

「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

當中「敬鬼神而遠之」一句,正恰好表露出孔子的鬼神觀。於孔子,他從未否定鬼神的存在,但同時亦不鼓勵親近鬼神,反倒要「敬而遠之」。更甚的是,孔子將殷商西周奉鬼神的重心轉移,將重點回歸於人。季路曾問孔子如何事奉鬼神,對答如下: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於孔子眼中,人才是人世間的根本,與其將心思放在鬼神身上,倒不如將精力「事人」。孔子看待「生」與「死」也如是,未能解決「生」的問題,又為何要知「死」?孔子對於「鬼神」和「死」刻意避而不談,並非因為不了解,而是認為應先解決當下的生活,才是人的首要任務,人才是人生的本體。

孔子並未有將鬼神放在高位,反倒人才是他最關心的核心。孔子拒絕鬼神凌駕生人,亦未有如殷商西周般以功利目光看待鬼神,將命運交付,這正可反映孔子並非如此迷信。可是,由此又延伸另一個問題,孔子既不重鬼神,但又何以強調祭祀?


祭祀是教化工具

對於孔子而言,祭祀實為教化的一種形式;着重的並非祭祀本身,而是祭祀背後的自我規範。《論語.泰伯》中孔子曾言:

「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卹。禹,吾無間然矣。」

對於禹祭祀之所行,孔子表示近乎完美,沒甚麼可挑剔,原因在於禹認真對待祭祀,平日的他粗茶淡飯,衣着簡樸,但祭祀時卻依禮預備豐盛的祭品,穿上華美的衣服,那麼孔子此言豈非讚賞禹刻薄自己,與孔子重人的思想相違背?非也。孔子實質讚賞的是禹能堅守禮教,以禮約束自己的行為。孔子一向強調禮,以圖糾正這禮崩樂壞的時代,他強調「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禮」是人行事的規範,而祭祀便內含禮,故祭祀實能讓人學禮、守禮,從而做到不逾矩。

除形式外,孔子強調精神上亦需守禮,這比單純「行禮」更高階。《論語.八佾》曾提到孔子對祭祀的看法: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

在孔子角度,祭祀非只是一種儀式,更是內心與禮節的契合,人必須真誠對待祭祀,從而內化敬順、修己安人等道德情感,這正是孔子認為祭祀的最大用處。


「怪力亂神」釋義

怪:怪異之事,古人認為此等事物迷惑人心。

力:勇力,古人尚德不尚力。

亂:悖亂,如弒君殺父,乃為大逆。

神:鬼神之說。


祭祀——孝的展現

如上文提及,祭祀是修身學禮的工具,但除此以外,還有何用途?《論語.為政》中便有以下片段:

「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孔子認為孝便是父母生時以禮事奉;死時以禮葬祭,故此我們可理解「祭之以禮」便是孝的表現,祭祀實為內在情感的表達方式,以答謝父母的養育之恩。孔子提出為人子者需守三年之喪,何解?這同樣是以祭祀表達對父母的孝敬。

除孝敬外,祭祀亦是慎終追遠的實踐。「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正表達出孔子對祭祀先祖的要求,當我們祭祀先祖時,應當他們在眼前一樣,這正是要求在世的人緬懷先人,讓他們感受血脈的傳承。

孔子眼中的祭祀,既非宗教的儀式,亦非利己之舉,而是道德倫理的實踐;是教化的工具;更是修己安人的媒介。時至今天,或許大家認為孔子對鬼神仍有守舊之見,但不能否定的是孔子對鬼神採取存而不論的態度,破除了商周原有的鬼神觀,實為當時的突破。


歷史思與行

1. 孔子的鬼神觀如何與他的倫理觀和道德觀相關聯?

2. 孔子提出了一些祭祀原則和規範,這些原則對於當時的社會和文化有何影響?

3. 在當代社會中,孔子的祭祀觀是否還有現實意義?我們可以從中學到甚麼?

4. 現今科技發達,祭祖的方式變得多樣,這些方式能否符合孔子祭祀的標準?我們又應如何應對?


文:中華基督教會基新中學中國語文科科主任黃星潮

本欄逢周一刊登,由教育評議會邀請資深中小學老師及校長撰稿,以趣味手法,透過中國朝代的重要事件、史地、器物及人物,甚至朝代人物之超越時空故事,引發讀者對歷史的認識及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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