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射针——兔主席与「降维解释」香港的黑暴

  今年初,有位朋友找我,他听说我认识内地一位叫兔主席的网红,中华书局的编辑读过这位网红有关香港的文章后,希望全部出版,找我查询联络他的方法。我与兔主席素未谋面,但都同属一个社交群组,神交已久,亦读过不少他的文章,深知其眼光锐利,观察事物的角度独到。把他的文章结集出书是如此的好事,我当然乐观其成,等了几个月,终于收到出版商寄来他的这本厚甸甸六百页的巨著《撕裂之城——香港运动的谜与思》。
  兔主席原名任意,有时也用大型肉兔的外号,他在哈佛的肯尼迪学院读过书,亦当过著有《邓小平传》的哈佛大学教授傅高义助手,虽然他的文章很长,等闲五七千字,但据说他有二百多万的读者追看,而且每两三天便有一篇,这种影响力怎能低估?读他的文章,不难发现他真的很希望明白香港去年黑暴的前因后果,从书名看来,兔主席把黑暴说成是「香港运动」,可知他是尽力不带价值判断观察香港去年诸事之谜,对于一个充满好奇心有学术素养的人来说,解开心中谜团,找出真相的愿望一定是很强烈的。从书中所集的八十三篇文章可看出,兔主席下过大工夫多角度地思考香港问题。我们不用全部同意他的观点与结论,但却必须承认他是研究香港问题已登堂奥的专家。香港书奖的评选若是公平,来年的得奖名单理应有兔主席这位年轻人的位置。
  兔主席要找寻答案的问题很多,但其中最困扰他的,似乎便是这场运动充满矛盾的特性?有甚么矛盾?参与者有泛民的头面人物、香港的部份中产,他们自称的价值观含有民主、自由、法治、人权等等漂亮口号,一些知识份子、评论人、律师,甚至学者(虽然真正学术地位崇高的人鲜有参与他们)支持他们,并都自感占据道德高地。在示威游行中,开始的阶级多数是和平的,反映大多数参与者以此为傲,不想破坏香港。按照上述现象,运动参与者的思想似乎较为接近西方社会的自由派,与充满族群歧视,喜欢大肆破坏社会安宁,行动仿效三十年代纳粹党冲锋隄故技的黑暴,理应泾渭分明,但事实并非如此。
  兔主席作为一个熟悉中国与西方社会的旁观者看香港,不断地注视事态的发展,并高密度的思考问题的关键,很快地便发现香港的政治话语非常落后,参与运动者不懂理论,不懂历史,不懂世界,对抽象思维十分陌生,虽然他们自以为在捍衞着香港,但其实连基本的社会责任感也缺乏,心中倒是不断幻想警察如何杀人强奸,内地政府则无恶不作。更为奇怪的是,香港政府对于保障港漂(内地来港定居的人)不受暴民攻击歧视的基本人权也是麻木不仁,爱理不理。黑暴份子搞的是消遣式的革命,在网上用假名,在街上蒙了面,几乎没有人愿意用实名为「革命」付出代价。一般和平参与示威的人,本来不用承担揽炒破坏香港的恶名,但他们又表明绝不割席,在行动中亦时有保护黑暴之举,那么旁观者便不能不把那些和平参与者与真正的黑暴视为同一家人。我问过一次反对派的头面人物,他们只是表示不同意黑暴的行为,但不会割席。若是他们的理念只有轻微的差别,这还可接受,但当某些行与「和理非」所称许的理念是真正的无法调和时,他们仍不割席,我们便只能用虚伪或机会主义去形容。
  兔主席系统地论述过反对派的自相矛盾,最后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用他很客气的词语说来,这些矛盾需要「降维解释」。甚么是「降维解释」?我倒是第一次见此词语,本来我用语也倾向客气,但若用普通人的用语,大概等同于说若用高深抽象理论去解释黑暴现象,根本是杀鸡用牛刀,只要剥去那些扮高深的人所提供的漂亮口号后,你会发现他们要包庇的只是一些无知及充满恶意又毫不敢承担责任的流氓!
  本来我对意见不同者不喜欢用太重的语言,也极少愤怒,但这几天看到一些社会的沉渣却不能不愤怒及为香港悲哀。陈彦霖去年不幸逝世,最感伤痛的便是她的母亲及负责照顾她的外公。陈的妈妈在死因庭作供说出事实,证明陈过去已曾试图自杀过,在失踪前也曾胡言乱语,显然精神出了问题,但因陈的妈妈证供不符合黑暴说她是被警察所杀的荒谬版本,所以竟有些人不断辱骂及滋扰这位饱受家破人亡所伤害的母亲。这已是泯灭人性的行径,我们应怎样看待那些核弹也不割席还妄想自己占有道德高地的人?
雷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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