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过日子——吃点心

  中午临时约了朋友打网球,两小时单打,汗流浃背,十分畅快,四点多钟回家忽觉肚饿,开雪柜见有菲佣新包的菜肉馄饨,便煮了十只,权当下午点心。
  上海人说吃点心主要是下午茶和消夜,下午只说吃点心,消夜则叫「夜点心」。上海到处都是点心店,在午饭和晚饭之间,吃点心的人很多,上海人不像香港人有下午茶的概念,但享受在下午吃点心。
  点心可以是一碗面,可以是一笼包子,可以是一碗汤圆,可以是一碗馄饨。俱是江南口味,不管吃甚么,都是一种享受。
  「文革」初期,我老佣人徐妈的家乡也风风火火,村里的革委会知道徐妈在上海做了一辈子女佣,就要她上台揭发「剥削她的资本家」,徐妈拗不过被推上了控诉大会的舞台,旁边的革命同志一个劲叫她说在上海资本家家里受的苦,徐妈憋了半天说:「我没受过苦啊,老爷太太对我很好,下午出去吃点心也都带着我,一人一碗清炒虾仁面,太太怕我不够吃,还把自己碗里的虾仁都拨给我……」话没说完,她就被两个贫下中农挟住带下台去了。后来徐妈到上海来看我们,说了这件事,大家笑了一场。
  为了不时之需,我家雪柜里总会备些江南食品,馄饨、小笼包、葱油饼之类,确保不断货,所费无几,却能随时享受吃点心的乐趣,比起光有记忆,要实惠得多。
李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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