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然蔚 — 藝術裏的母親

5月，在一片母愛商業促銷中，想起藝術作品裏的母親。生命由母親孕育而來，是每個人一生無法割捨的連結。在文藝復興時期，「聖母與孩子」是熱門題材，達文西、拉斐爾、米開朗基羅都曾分別以此創作出永垂不朽的作品。

好幾年前參觀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適逢「蜘蛛」在此展出，佇立室外的龐然大物，效果懾人。此雕塑是女藝術家Louise Bourgeois的成名作，她把作品命名為「Maman」，即是法語中的母親。何解？她說，那是她心目中母親的形象：靈敏、有智慧、為了保護子女不顧一切——雕塑蜘蛛的身體懷著大大小小的卵子以隱喻這點。女性本弱，為母則強，母性是最強悍的人性！

然而，母親這身份對於墨西哥畫家Frida Kahlo來說，是求而不得的痛苦。在Frida Kahlo故居所改造的博物館「藍屋」，牆上這幅名為「Frida y la cesárea」（Frida和剖腹）的畫作可謂觸目驚心：畫中的她腹部有個窟窿，身側是個嬰孩，嬰孩上方是她的丈夫Diego的臉孔……這幅作品是她初次懷胎初期因身體狀況不允許下必須作流產手術後所畫。母親一直是Frida所眼的主題，但畫面總是伴隨殘酷，身心所受之苦躍然紙上。

Frida Kahlo畫筆下的母嬰，從來只有叫人不忍直視的傷痛。

近期屢在國際拍賣市場「曝光」的奧利地畫家Gustav Klimt，浪漫筆觸下亦有跟母親、懷孕女子為題材的創作。他的重要畫作之一：「Three Ages of Woman」（女人的三個階段），分別以一位老婦人、年輕母親和懷抱中的小孩，輔以不同色調來表達女人的一生。我的藝術啟蒙老師、資深收藏家友人R分享說，Klimt在母嬰的繪圖上使用了藍色和肉色來展現幸福，老婦人則是用上灰色和啞光，像是一顆發霉的蘋果。強烈的對比感，帶來直接的視覺衝擊。因為這幅畫中母親和小孩的描繪非常甜美溫馨，以致後來很多商品都把原畫中的老婦人裁掉，放大母親和小孩的形象，並重新命名為「Mother and Child」來把商品出售。

Gustav Klimt名作「Three Ages of Woman」，母親和小孩的描繪非常甜美。

畢加索一生作品無數，他在畫作上所簽的名字「Picasso」，是其母姓。他有一系列的「母與子」，多數為早年藍色時期作品，後期他的太太（或情人）與孩子的畫面則成為了描繪對象。在巴黎畢加索美術館中，有一副繪於1971年的「Motherhood with Apple」（母愛與蘋果），畫中的母親，抱一個孩子，而小孩手上拿一顆蘋果——有趣的是，「母嬰與蘋果」，是英國著名雕塑家Henry Moore在1956年所完成的雕像，亦是他有名的作品之一。畢加索是否受到這個雕像啟發，或有致敬之意畫了這幅作品？畢竟這是在藝術家之間常發生的事，不過真正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畢加索的「Motherhood with Apple」，是巴黎畢加索美術館的館藏。

撰文：池然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