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尖多士|「废老」的正义 - 陶杰

英国南部维特岛(Isle of Wight ) 一家水电工程公司六十九岁的员工大衞罗布逊向法庭起诉,同事为他取外号「半条命大衞」(Half-dead Dave),暗指他「一只脚已踏入棺材」,构成「年龄歧视」。

大衞称无法接受这样的花名,形成心理创伤,每天上班受辱。雇主和同事则辩称,这种花名,纯粹是无害的逗乐,是同事之间亲昵的表现,与叫一个戴眼镜的人「四眼仔」没分别,没有歧视的动机。但法官最终判决,雇主和同事这一方,欺凌一个长者,年龄歧视指控成立,判处罚款二万五千英镑,补偿罗布逊的精神损失。

看似一桩小事,意义重大。因为年龄歧视,堪称是当今政治正确潮流之中刻意被忽视的环节。事实上,社会潮流正在「建构」制度性的年龄歧视,且还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无纸化、虚拟化,促进环保之类,各种服务或者生活设施,渐渐将长者排除在外。遭受隐形歧视的长者,甚至难免自责:只怪自己跟不上时代。这位罗布逊先生,长期被同事以花名的形式羞辱,可以肯定,如此公然的年龄歧视,令他时常怀疑自己的人生价值。

左派「进步主义」主张「多元」文化,鼓吹包容不同种族、性别、性取向甚至所谓的文化传统,但对于过去生活方式,或长者熟悉的一切,如柜枱服务、纸本文件、面对面直接交流等,总是尤其无情,不但不包容,且淘汰起来,义正言辞。罗布逊一案,从这角度而言,是为所有人伸张正义,毕竟,人人都会老。
陶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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